一個星期六的下午 -- 的士司機長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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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ject: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

Author:
taxi dr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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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Posted: 23:54:21 02/03/04 Tue

忐忑不安地坐在深圳香格里拉咖啡室的一角, 眼睛緊盯著每個進來的人, 咖啡早已涼了, 手中香煙的灰燼快要丟到地上, 心中暗付有沒有弄錯地點和時間, 背後冷不防給人一拍, 煙灰全灑落在褲上。

“抽煙還是那麼兇!” Maggie 邊說邊坐下來。

眼前是一個染了棕色短髮, 身穿白毛衣的窈窕少婦。然而臉上的淡裝蓋不了蒼白的膚色, 羞澀的笑容還隱若帶著少女的嬌憨, 眉梢間卻露出成熟女子的嫵媚。她跟我想像中已婚及有了小孩的胖師奶, 和腦海中傻呼呼的農村小女孩形象相差實在太遠了, 怪不得她走到我後面也不能馬上把她認出來, 畢竟我已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妳還是那麼漂亮……” 我忍不住地贊嘆。

“我小孩已一歲多, 人也長胖了, 老得比以前還快, 現在誰都不會看我一眼, 還說我漂亮! 噯, 你以前都沒有說過這些話, 怎麼現在變成那麼口甜舌滑啦?” 她登時紅著臉, 一下子笑出來說。

“我是認真的! 妳要喝點什麼嗎?” 我把餐牌遞給她。
“嘩! 這裏的東西很貴喲, 我們倒不如去另外的地方坐, “ 她看見價錢後, 怯怯地說。
“箅了吧, 我也懶得走,” 我答道。
“服務員, 埋單!” 她邊叫邊拖我起來。
“那妳想到那兒去?” 我問。
“跟我來!” 她拖著我的手吃吃地笑說。

*****

我們手拖著手走到酒店大門的時候, 才發覺Maggie那握著我的手是多麼的柔軟, 而且還有點濕潤。

“是妳的手還是我的手在冒汗?” 我好奇地問。

Maggie 這時才察覺到好像有些不妥, 慢慢地把她的手甩開, 不經意地撥弄著她的手機。她緊張的神情, 又令我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和我去K唱歌時, 她那隻顫抖冒汗的手, 緊緊的握著我手, 一直不敢放開, 至到她用那把同是顫抖的聲音跟我唱完了（在雨中）為止。

那個晚上, 她特別可愛和漂亮。

“不好意思……”她尷尬地說。
“不要緊, 妳到底想到那裏去?” 我從回憶中醒過來。
“我們去（大快活）好嗎?” 她輕聲的問。
“還是那麼的喜歡吃西多士,” 我肯定地回應著。
“嗯….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她點著頭說。
“反正開心的事情我永遠都記著, 不開心的我早就忘掉了,” 我把手放在她肩上, 她並沒有拒絕, 反而將她的手輕輕地撓著我腰間。

就是這樣子, 我們慢慢地走上通往羅湖商業城的天橋。

那一刻, 以前美好的感覺一下子都回來了。

*****

（大快活)擠滿了看起來不太快活的過客, 好不容易才找到窗旁兩個座位, 旁邊還坐了幾個剛辦完了年貨的香港師奶, 邊啃著她們的雞腿, 邊上下打量著Maggie和我。

早知道便不來這裏了, 如坐針氈的我在想。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來深圳啊," Maggie 懮懮的看著我問。
"是嗎? 但你自己悄悄的來過很多次啦, 還記得回來後, 給我發現了那個黃色Polo背包和那雙Nike波鞋嗎?" 說著說著又好像回到那一天, 心里還是憤憤不平, 口中狠狠地噴出剛吸進去的煙。

旁邊的八婆厭惡地用那隻油油的手邊搧著我吹過去的煙, 邊側過耳來偷聽我們的對話。

"當然記得, 我們還吵了一個晚上呢! 都只怪你從不帶我來深圳, 我跟了你那麼久, 啥地方都沒去過!" 她瞪了我和那個八婆一眼。
"還好說我! 老遠的從東莞跑過來跟那個香港佬幽會! 再說, 我們不是一起去過廣州幾次嗎?" 我結結巴巴地回答。
"呸! 還記得你在廣州那個Vanessa嗎!?" Maggie怨恨的目光一下子把我嚇住。
"不要說這些了, 都那麼多年了.......," 我以為她早已忘掉以往不快的事, "你現在的老公對你好嗎?" 我接著問。
"總比你好!" 她冷笑著說。
"那我就放心啦," 我真心地回答。
"可能我真的沒有這個福分, 我們應該......," 她幽幽地看出窗外。
"現在不是更好嗎? 對啦, 你的孩子呢?" 我再不想重提舊事。
"他跟我老公和姐買些衣服糖果帶回家, 我們明天便回去過春節啦," 她開心地回答。
"那替我買套衣服送給你的兒子吧," 我掏了五張一百圓出來。
"不用啦! 我老公跟姐的老公打工, 生活還過得去," 她把我的錢推回給我。
"算是我一點心意, 好嗎?" 我硬把錢塞回她手中。
"那好吧, 我們一起去買!" 她又把我從座位中拖起來。
"不怕遇上你老公嗎?" 我問。
"怕什麼?! 他也知道我今天來見舊情人," 她不忙地瞪多那幾個八婆一眼。

她們不屑地看著我們離去。

"Maggie, 你變了很多....," 我感嘆地說。
"我變了醜八怪嗎?" 她笑著問。
"你終於長大了," 我答。

*****

在東門的商場鑽來鑽去好幾個小時, 看著Maggie神情專注地研究每一件童裝, 不是嫌這一件價錢貴, 就是那件質料不好, 雖然覺得不耐煩, 但看見那充滿母愛的目光和幸福的表情, 我那雙早已酸軟無力的腿又算不上一回事。

“還是買這一套吧, 大一點可穿多一兩年,” 她終於選了一套適合三歲男童穿的紅色連帽綿外套, 另加一條牛仔褲。
“你自已都買些新衣服過年吧,” 我說。
“不用啦, 我在東莞已買了些新衣服, 價錢比這里還便宜, 看你, 你才應該替自已買條西褲吧, 老是穿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 幾十年不變, 一點品味都沒有! 還有呀, 你那雙鞋…….” 她也是用那多年不變的嚕嚕嗦嗦, 喋喋不休的語調跟我說。

我們就活像一對老夫少妻在辦年貨。

“我就是不貪新忘舊, 從一而終,” 我打趣地回應。
“那你老婆一定很幸福, 你孩子今年多大啦?” 憋了一個下午,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我不是上次在電話中跟你說過, 我還沒有結婚嗎?!”

我沒有騙她, 但不知為什麼總是提不起勇氣跟她說: 我快要和Iris結婚了!

“那你是不是打算孤獨地一個人到老?” 她關心地問。
“看情況吧, 反正我也習慣一個人過活, 無憂無慮的, 不知多好,” 我不置可否地答。
“你快點找個好女孩跟你結婚, 讓她好好的照顧你。看你啊, 比以前我們一起的時候還要瘦……,” 就在百貨公司的童裝部內, Maggie突然哽咽地說。

我無言以對。

她的手機恰好在此刻響了。

“我在東門附近, 剛買了套衣服給小光……好吧, 就在那邊等!” 她馬上回復平靜的語氣跟對方說。
“是姐的老公, 他剛從東莞開車過來, 我們約好一起吃晚飯, 你都來吧, 讓我介紹我老公給你認識!” 她掛掉電話後, 笑容滿面地跟我說。
“不好啦, 下一次有機會再和他們見面吧, 我還要趕著回香港,” 我笑著回答。
“那我們電話聯絡吧。天氣冷, 不夠衣服穿的話就在這里買多件毛衣回香港…..” 她依依不捨地說

我們匆匆地在百貨公司前道別。

差不多六點了,

Iris在重慶那邊也該開始吃晚飯吧?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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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	Gcru_observer	07:06:29 02/05/04 Thu
Re: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 -- taxi driver, 21:59:38 02/05/04 Thu Re: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 -- gcru_observer, 01:17:24 02/07/04 Sat Re: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 -- taxi driver, 19:51:55 02/11/04 W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