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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Posted: 14:13:27 02/20/02 Wed
Author: 作者：黄杰
Subject: 厦门远华走私案内幕（一）

　　日前，厦门远华走私案首犯赖昌星在加拿大受审。这位大字不识几个的晋江农民成了世界闻名的新闻人物。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农民，竟然使众多的党、政、军高官成了自己的马前卒，挥金如土，呼风唤雨，在中国称雄一时；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农民，成船地上万吨地走私香烟、化工原料、汽车、电子原件，使中国上万家国有企业陷于倒闭，并在厦门、香港、温哥华等地拥有上百亿元的资产。他使用的什么绝招——本文就为你揭开“赖昌星之谜”。

　　第一章“4·20”：中南海灯火通明

　　中央政治局委员、政法委书记罗干一次到广东视察时曾说：你们不要以为湛江走私百亿是最大案子，厦门的远华走私案更大，据初步查证，厦门远华公司走私案涉及的案值高达530多亿人民币，超过湛江的五倍多。目前，因远华走私案涉案被查和被捕的官员有800多人，其中厅局以上官员50多人，省、军级以上官员至少３人。该案无论从走私的金额和涉及的经济、政治、社会影响来看，都可称为中国的“世纪第一大案”。
　　1999年的北京，春天特别短，３月过后，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袭击了北京。厚厚的粉尘呼啸着穿过胡同，把北京城淹没在沙的浓雾之中。这时，躺在办公桌上的一封信比沙暴更令朱（金容）基总理头痛。这是一封匿名信，揭发厦门市的远华集团公司大规模走私详情，有数字、有事、有人证、有单据，揭发出一个走私到天文数字的走私大案。
　　不久前，厦门市有位市级官员，被主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张宗绪追查其亲友的贪污案。情急之下，该官员收集了大批关于远华公司的走私资料，直接上报朱（金容）基和中纪委。这份揭发材料引起了朱（金容）基的重视，他亲自拿了这份材料见江泽民，力陈厦门远华集团走私对国家经济的危害。
　　1999年４月20日晚上９点，中南海紫光阁里仍然灯火通明，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正在举行。朱（金容）基简要地汇报了远华走私案的这封揭发信内容，愤怒地说：远华公司这种集团式、官商勾结式的法人大规模走私，已经对我国的经济、社会、政治造成多方面的严重危害。它使国家税收造成了每年数以百亿计的损失，冲击了国内市场和民族工业，造成几百万工人待业和数千家国有企业亏损，扰乱了社会经济秩序，败坏党风并腐蚀国家干部，阻碍了党和国家方针政策的执行。这种王八蛋不抓起来，对国家对人民都是一种犯罪！
　　说到激动处，朱（金容）基将手中的铅笔猛地往桌上一拍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后台，但是看着有人在对人民犯罪，在肆无忌惮地破坏国家经济基础，在败坏党风和腐蚀干部，我不能袖手旁观。
　　江泽民脸色凝重地听着朱（金容）基发言。他从各种渠道已经知道此事会涉及大批党政军高级官员。这时他激动地插话：这个案件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利益，关系到党风正不正，关系到党的生死存亡、大事大非，如果不严厉打击，不解决党风不正、官风不正的问题，那么我们执政党也会和国民党一样成为“黑金党”，也要下台。江泽民明确表示：我是朱（金容）基后台，这个案子要一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不论涉及到什么级别，不论涉及到哪个单位、部门，都要坚决查到底，要依法予以惩处。
　　这次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讨论的结果，是到会政治局常委一致通过：对厦门远华公司走私案立案审查，由朱（金容）基和尉健行、胡锦涛三位常委和罗干、曾庆红、吴仪三个政治局员、候补委员负责查处，具体事务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书记处书记曾庆红和中纪委副书记何勇两人分管，设立两个专案组，军队与地方各一个小组立案调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开会的日期是4月20日，所以这个中纪委调查组就被命名为“420调查组”。
　　不几天，中纪委在北京成立了“420调查组”，由被外界称为“包公”的中纪委副书记何勇任组长，中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国家主席办公厅主任贾庭安、海关总署副署长牟新生、刘京任副组长。“420调查组”成立时，朱（金容）基总理在中南海接见了调查组部分成员，对他们表示：“这次你们是拿到尚方宝剑的，调查这个案子是政治局七个常委的一致意见，是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和党风的大案。你们要大胆去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如果我朱（金容）基有问题，你们就从我查起”。朱（金容）基的话，为调查组的成员打气撑腰，也给了调查组一柄“尚方宝剑”。
　　“420调查组”成立的消息立即被赖昌星知道。在厦门的赖昌星住所白楼，赖的几位好友开会商议对策。其中一人杀气腾腾地说；“要不要干掉几个，给调查组下个马威？”这种想法立即被赖反对，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为了慎重起见，第二天赖昌星即飞往香港，以防被中央调查组扣留审查。赖昌星的妻子曾明娜也携带不少现金和赖昌星的儿子，女儿一起飞往国外。
　　赖昌星走了，但赖昌星对于中纪委调查组发出的威胁还是传到了北京。江泽民得此消息，立即指示南京军区驻厦部队全力保护“420调查组”的安全。５月的一天，“420调查组”到厦门后，驻厦31集团军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全副武装，从机场开始一直警戒到调查组居住的原属于南京军区的万寿宾馆。万寿宾馆也由31集团军派全副武装的士兵警卫，戒备森严，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但是，调查组初到厦门，却对远华公司采取了友善的态度，仅仅查处了一些小走私案，对远华公司罚了几百万元，还放风说，远华公司只要积极补税，就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赖昌星在香港躲了４个多月，看到风声不紧，就于8月初回到厦门。但他一回国内，立即被有关部门监控起来。正当他自觉没事，中央调查组决定拘留赖昌星协助调查。
　　1999年８月８日，在中南海紫光阁，由江泽民主席主持，召开了关于远华案的专项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这是共和国成立以来，首次就单一刑案召开的政治局常委扩大会。朱（金容）基、胡锦涛、尉健行、罗干、曾庆红、吴仪等领导小组成员以及中央政治局其他几位常委出席了会议。在听取了中纪委副书记何勇关于远华走私案的初查汇报后，江泽民当即做出三项决定：一，立即拘捕远华走私案首脑赖昌星；二，将厦门市委书记石兆彬调离厦门，升任福建省委副书记；三，将总参情报部长姬胜德少将调离现职，由副总参谋长熊光楷接管总参情报部。
　　厦门的夏天热气炎炎，真是狗都赶不出门的日子。那灼人的暑气，从天上和地下交织放射，烤得人就像雪条，不断地淌着水，不断地融化。街上少了行人，地上到处是从冷气机中滴出的水，一汪汪的，仿佛是人们被蒸发掉了留下的水迹。1999年８月11日下午４点多，赖昌星正在厦门海滨白楼一面享受冷气，一面与女朋友说笑喝午茶。这时，他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他听后马上一声不吭，就和远华公司总经理、曾任职厦门湖里区副区长的洪巩堤开上宝马车去了机场，在路上，他又接到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打来的通风报信的电话。赖昌星回答说：我４点半就知道了。他在机常号口与等在那里的武警厦门机场边防站的官员低声说了几句，该官员就带他从后面的通道进入禁区，直接上了飞机。不一会，飞机起飞了，这位涉嫌走私500多亿人民币的“共和国第一案”主角，就这样逃离了中国。此后，厦门市少了一位“荣誉市民”，却多了一位国际级的通缉犯。
　　赖昌星出逃事件立即传到北京，朱（金容）基拍案大怒：谁敢干涉此案，就抓谁！谁为赖昌星通风报信，就抓谁！谁为赖昌星说情，就从谁那里查起！
　　中央调查组接令后立刻翻查电话纪录，发现给赖昌星通风报信的电话，是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局长庄如顺打的。于是立即向中办副主任贾庭安报告。贾庭安请示江主席之后立即打电话给公安部长贾春旺，下令立即派人到福州拘捕庄如顺。8月13日，公安部一个副部长以为福州市公安局新大楼落成剪彩为名赶到福州，住在福州市的温泉宾馆，庄如顺接到通知赶到宾馆来迎接，副部长的几个警卫当场将庄如顺拘捕。当天，在公安部和中央调查组人员的押送下，庄如顺乘坐专机被带往北京审讯。

　　第二章　江主席亲自主导查案

　　庄如顺成为涉嫌远华走私案第一个被捕的厅局级官员，令很多人感到意外。1979年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的庄如顺，40出头，以待人和善、处世谨慎、办事有力闻名于福建政坛。很多人看好他会出任福建警界的“一哥”，身为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他，离省公安厅长的位子仅一步之距。
　　庄如顺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省交警总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一个偶然机会，他认识了当时正在搞汽车配件生意的晋江同乡赖昌星。赖昌星认为庄如顺是可造之材，就千方百计为他找门路，拉关系，创机会，为他升迁铺路。在赖昌星的背后支持之下，庄如顺由警员升为警司，再升为省交警总队副支队长，后又升任省公安厅外联办副主任、主任。之后，又获晋升为福州市公安局局长。1998年晋升为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局长。赖昌星金钱铺路，庄如顺如鱼得水，一路顺风，平均两、三年就升一级，很快就可得以掌控福建省警界大权了。可以说，没有赖昌星就没有庄如顺今天的高官厚禄，当然也可能没有庄如顺今天的牢狱之灾。
　　当然，庄如顺也不是平庸之辈，政绩与口碑也不错。庄如顺到福州任公安局长期间，福州公安局的“110报警台”正被列为全国警界先进单位而加以推广。而庄如顺更在赖昌星资助下，扩充机动车辆和通信设备，并将市区划片巡逻，一旦有人报警，警察就可在五分锺内到达现常“110报警台”后来成为全国的典范，为市民解决不少急难问题，当然深得百姓称赞。
　　1998年，庄如顺调任福州市公安局局长。他上班的第一天，就穿着便服，查看各派出所的报警系统和为民服务情况。当他到一个派出所，对警察说他要报案时，那名警察看他小小的个子，又是外地口音，便不耐烦地对他说：有什么事快说，小事就不要来找警察的麻烦。当警察板着脸为庄如顺作了案情登记后，就赶庄如顺回家等通知。庄如顺对这名警察说：“你还没有问我在什么单位，干什么工作呢？”那名警察不耐烦地说：“你还会有什么像样的单位，快说你是干什么的？”庄如顺停了一下说：“我是在福州市公安局工作，当局长”。那名警察不耐烦地说：“别开玩笑了，你要是当局长，我还是厅长呢。”庄如顺听后，板着脸一言不发地递上工作证。那位警察一看，忙起立敬礼。后来，庄如顺就以此为例，在福州公安局大抓警风警纪整顿，将不称职的警官调职、开除，使福州警队纪律和警风都有很大改善。所以，福州市有人称，抓了庄如顺，福州治安恐怕会不顺了。
　　厦门远华走私案人员的势力之大，连中央调查组也感到受威胁。1999年５月，中央调查组到厦门之后，立即住进属于南京军区所有的万寿宾馆，并派有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士兵站岗，外人不得随意进入，如临大敌。只是在８月赖昌星出逃国外之后，在厦门的中央调查组才敢打正招牌，大张旗鼓地开展远华走私案的调查。前段有香港媒体传说，江泽民主席办公室主任贾庭安少将涉及远华走私案被捕。这真是胡编乱造。实际上，在中央成立“420调查组”时，贾庭安就已被任命为该小组的副组长，实际上掌控厦门远华走私案的调查工作。厦门远华走私案部分涉案人员被拘捕的命令，其中的一部分，包括拘捕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庄如顺和省公安厅警令部主任杜清森等人的命令，都是由贾庭安亲自签发的。
　　中国高层对厦门远华走私案的重视程度，可说是前所未有。中央政治局有三个常委朱（金容）基、尉健行、胡锦涛，和政治局委员、政法委书记罗干、政治局候补委员、中组部部长曾庆红，以及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务委员吴仪等三人，共六人负责此案。由曾庆红任常务负责人，所有案情发展和对高级官员采取的非常措施，都由曾庆红决定，副省级以上官员的处置报江泽民和中央政治局常委决定。
　　对远华案的调查，实际上分为两个小组，一个是由刘丽英、何勇、贾庭安、牟新生、刘京实际负责，由朱（金容）基、尉健行、罗干、曾庆红督导，称为“调查组”，专门负责对涉及远华走私案的地方官员的查处。另有一个小组是由胡锦涛、曾庆红任督导，由于永波、贾庭安实际负责，查处涉案的军队官员的小组。这两个小组的工作分开进行，实际上负责这两个小组协调、唯一掌握这两个小组所有情况的只有两个人，即曾庆红和贾庭安。曾庆红是这两个小组的唯一跨组督办人，而贾庭安则是这两个小组的副组长。这既保证案件调查能协调进行，又使得全部资料都在江泽民的掌控之下。
　　中共中央军委决立“420走私案军队清查小组”，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军委副主席胡锦涛任组长，由曾庆红、中央军委委员、总政治部主任于永波、国家主席办公厅主任、中央军委办公厅副主任贾庭安任副组长，由中央办公厅、中纪委、军纪委、军事法院、军事检察院、总政保卫部等抽调了二百多人组成调查组，进驻厦门、广州、北京等地，开始对该案的调查。
　　对该调查组的工作，江泽民给予重大的支持，他亲自下令，要求总参及各军兵种、南京军区、广州军区、及驻福建、广东两省所有军队单位，要配合军调组清查走私工作，并授权军调组对证据确凿的涉案军人可立即拘捕。实际上，如果没有江泽民的决心、支持和权力，10个朱（金容）基，100个何勇也不可能破得了这个背景复杂、靠山庞大的远华走私案。
　　1999年８月９日下午３点多，总参情报部长姬胜德快下班时，一个电话通知他立即到总参谋长傅全有办公室开会。当姬胜德到傅全有的办公室，只见中央军委副主席张万年、总政治部主任于永波和副总参谋长熊光楷等都在傅全有的办公室里等他。张万年严肃地对他说：中央军委决定，调他担任军事科学院战略研究部副部长，要他立即把工作向熊光楷交接，前往报到。姬胜德问：“江主席是否知道这件事？”张万年说：“这是江主席的命令”。说着出示了江主席亲自签发的命令。姬胜德知道大势已去，只好说：“我服从命令，立即交接”。在交出他的办公室和保存的文件以后，姬胜德立即被中纪委的调查组接去北京西山军委招待所“休息”。不几天，军纪委调查组就宣布对姬胜德实行“两规”。
　　在姬胜德被捕之后，他的父亲、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姬鹏飞和母亲许寒冰这两位老红军，曾多方托人向江泽民、胡锦涛和张万年求情，但这三位实权人物都托词不见或是不予回应。心急如焚的姬鹏飞在不得要领的煎熬下，心纽病发，于2000年２月10日在北京去世。这位前外交部长和港澳办主任，因为参与制定了“香港基本法”和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谈判，而为港人所熟悉。军人出身的姬鹏飞，曾经参加过著名的红军长征，是中共外交部系统的老革命。四十年代初期，姬鹏飞曾任新四军第一挺进纵队政治部主任、苏中军区第四分区政委，与陈丕显、汪道涵等一样，是江泽民继父江上青当年的老战友。因此，在得知父亲去世后，姬胜德向江泽民提出要参加姬鹏飞的追悼会，获得江泽民破例批准，他在姬鹏飞追悼会前的半小时，单独到灵堂向父亲遗体告别。姬胜德因此得以见到母亲一面。在江泽民的指示下，中央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胡锦涛参加了姬鹏飞的追悼会。
　　据悉，除了姬胜德以外，总参情报部的几个校级军官、厦门警备区的一个大校副司令、31集团军的一个大校级政治部副主任，都是第一批被捕的高级军官。在赖昌星逃走后，中国政府立即向国际刑警组织发出通缉令。但是，毕竟这么多年在黑道上打滚，既然可以从中国戒备森严的边防出逃，过其他国家的海关对赖昌星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从厦门机场出走后，赖昌星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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